飞机甫落地,他便一路穿插人群,取好行李,到大厅去寻迎接他的人。然而对方出门迟了,他便只好苦着脸拿着手机,来回划动屏幕,假装与人联系频繁的模样。他在机场内巡游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什么想要落脚之地,只堪堪停在了一个银行门口,想起自己可以去取点钱。短信告知对方他的新地点,就故意放慢了取钱的动作,又忍住频频回头的冲动,以期来人施施然光临时,入眼时是他一副忙碌碌的表现,而非等待不安的姿态。

然而这个算盘再次落空。他取好了钱,ATM机无辜地看着他这漫长的点数过程,却最终还是要结束,按下确认键,他将纸钞缓缓收到包里。左眼余光一闪,视野里似乎是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他惊喜地抬头,想着这持续地漫无目的与尴尬即将刻上休止符,并立刻忘记了自己事先撑出来的若无其事。可惜,那个人影只不过是一个陌生女子,他看了半晌,甚至发语词要出口了,却发现那名女子只是另个来取钱的旅客。他连忙低下头,好似不曾发生过那几瞬间的误判。过了一会,那女子办完事,已悄无声息离开了这片透明的屋子。他收回落在茫茫然无所踪的视线,也跟着无所适从地从另一个出口踏出了。

又过了不知多久,也许是十分钟,也许是二十分钟。他感到饥肠辘辘。他等的人却还在路上。对方正好发来一条消息,让他往出口处行进,说是现在高峰期,可以节省时间。预想中故友重逢似乎完全是他的一厢情愿,是因夏日太过燥热还是他的心放了太多沉甸甸的东西,压得他放不下?于是,他如放弃般的往出口处龟速挪动,到地铁票售卖机时停下了脚步。他已经不再期待、也不再着恼了。

如果这片刻的时间注定是难捱,不如在角落安静度过。

那人终于出现了,也不知是他先看见了她,还是对方先看见了他。他似乎瞟到了,这回却早已没有上次的欣喜。甚至他淡然收回视线,扭转了下身子,背对着来人的方向,心中只想让对方多耗费些时间寻找他,好似能补偿他这几趟来回百转千回的思绪翻涌。不过,他还是只能以失败告终。他选择结束了这幼稚的游戏,转身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对方笑着靠近,接过他手上的一半行李,让他跟着她往人流聚拢,踏上乘坐地铁的通途。他波澜不惊地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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