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

又是极为寻常的一天傍晚。和前几日不同之处也许在于外面的雨吧。隔着两片大洋,一齐遥望着节气白露。确是夏与秋的交接点了。

每日和来自不同国度的人们交谈会晤,今天一个韩国同学用英语表达出下雨后就要进入秋季的意思时,我想的恰是一场秋雨一场凉呵。

下了校车,还需经过一圃墓地与租赁卡车的地点才走到我住的房子所在的弯路上。它在某个弧线上,环抱着一块生机勃勃的草地,那草地其实是个公园。墓地里地石碑稀稀拉拉的,刚来此地不久时曾在马路对面经过,又是另一块墓园。可爱的房东夫妇前几日带我去商店时便把租卡车那块儿作为一个地标告诉我,黄色的大型卡车果然是在不论多远的地方都能看得很清楚。踩了一地的雨水,从后门翩然而入。

翩然只是为了看起来舒服罢了。事实上每次在四下阒静时归来,我都要警醒地盯视周遭,随后掏出钥匙稳准狠地打开门再锁上。而更现实一点的情况是,在这座常住人口只有四万人的小镇上,四合热闹的情形是比七点半太阳已落山更加罕见的。

不过,今日似乎尤为不同。现在正好是七点二十三分,而夜晚的神秘与昏暗已向我,向这座房子,以及所有它能笼罩的东西袭来,半闭上眼再感慨一句,这个异国的秋也是厚积薄发,一气呵成了呢。

此时的我大半个身子窝在单人沙发里,脚搭在矮几上。客厅里一盏落地灯静静地亮着,于是暖黄的光从右后方渗透开来,似乎还真有几分家的感觉,甚至我已可认作这房子的主人。差点忘了说,这张单人沙发有着我能想象得到的最喜欢的花布套子。未走近时,像是几块缤纷的色彩极为默契地撞在一起。身置其中时,红黄白牡丹与各种层次的绿交锋,冷色调占了上风。细想可不正是有一抹中国风格。

太实在、具象的东西太乏味,想在某个时刻抓住一缕思绪,然而它也像这国境里无处不在的自由一样,飞速逃走了。因此我也从这意境中苏醒,重新回到现实世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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